卿初

起风了(献给白桦与红霞《未完成的肖像》

  以前写的，最近回坑，删改些许重发，白桦太太看看我，我爱你啊

  “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，抚平回忆留下的疤，你的眼中明暗交杂，一笑生花。暮色遮住你蹒跚的步伐，走进床头藏起的画，画中的你低着头说话。”

  合上《未完成的肖像》，心绪久难平息。这些日子以来，看山看水，看云看雨，都像是他们幻化的影像。

  太震撼了。

  什么是战争？什么是爱情？

  尚且年幼时，我便偏好战争纪录片，由于我对苏联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，更尤爱卫国战争。

  莫斯科的冬日宣告了德国不可站胜神话的覆灭，斯大林格勒全民坚守的残忍成就了苏德战场的转折点，库尔斯克的烈阳拉开了苏联战略反攻的序幕。

  我并非完全不了解战争的残酷，苏联青壮年牺牲1/3，苏联人民伤亡接近5000万，是整个国家人口的1/4。在斯大林格勒最激烈的巷战中，一个士兵的平均存活时间不超过一天。

  我曾以为，对于这场战争，我已颇为了解，却是当头棒喝。

  我所痴迷的，是那一幅荡气回肠的历史画卷，但平心而论，我看到了胜败，看到了伤亡，却从未真正意识到，那幅鲜艳如骄阳的画卷上面的每一抹红色，都是生命的鲜红。

  在王耀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德国俘虏时，我内心的感受，竟有些无法言说。

  抛开王耀是老王同志的儿子，一直想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这一点，他的内心是非常温柔善良的。他乐于分享快乐，而不愿意分享忧郁，他不喜欢为自己考虑。 在对待重伤的科斯嘉的态度上，伊万说，“就好像从来没见过死人似的”。可就是这么一个内心柔软的18岁少年，主动承担了处死俘虏的任务，毫不手软地去杀死那些或许与他一样有家人，有爱人，本意也不是战争，甚至内心同样柔软善良的德国士兵。

  在大局上，苏方当然是正义的，“战争中没有谁是理所当然当的该活下来的”，可真正落实到每一个人身上，抛开国家民族大义，只看人性， 剥夺别人的生命权而换取自己的生命权，又何来对错可言呢？

   可是时代立场，鲜血，仇恨和百无一利的战争，促使他们拿起枪，毫不留情。

  不可否认的是，在这成语人命堆积而成的游戏中，杀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常态，而是本能了，对于人性的贬低，对于生命的轻视，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。

  在这场以生命为筹码的游戏中，总有些东西能支撑人们走下去，对和平的向往，对未来的期许，对祖国的热爱，对亲情的牵挂，还有......

  “万尼亚，你就是生命。”

  王耀和伊万，他们都有自己的梦想，都是优秀的青年，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，他们应该会成为优秀的生物学家和画家，快快活活的过完这一生，就像我们一样，长乐无忧，终得所求。

  可是战争，让这两条本应该毫无交集的平行线有了交点，还让这两位异国的，同性别的，同样勇敢的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在战争中萌生的特有的怜爱、理解、不舍和依恋。

  或许，我们可以称之为爱情。

  缘分让他们相遇乱世之中，命运却要他们危难中相爱。爱情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，总是喜欢在悬崖峭壁上开出最平淡细致，又明艳动人的花。

  “我黑眼睛的小傻瓜呵，我不听话的小白马。”

  战争是不可阻挡的，爱情也是，而这般不顾一切的爱情，最动人之处，是没有明天。

  我很感谢白桦太太，让中国的生物学家王耀出现在了苏联的报刊上，让伊万颇为慰藉的活到了90岁。我最庆幸的，是王耀在1944年，就回到了妈妈那儿去。伊万活到了90岁，被战争留下的伤痛折磨了一辈子，娶妻生子，事业有成，像任何一个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一样，在岁月的磨砺下，青春老去，年华不再。是的，一个人只能年轻一次。如果王耀回国，国内就会多出一个被战争留下的伤痛折磨一辈子的，娶妻生子，事业有成的生物学家。但上天善待他，那个黑眼睛像小白马一般的少年，永远年轻，与天不老。

  在1941年莫斯科郊外别廖扎村的树林里，年轻的王耀和同样，年轻的伊万.布拉金斯基抛下了伤痛，仇恨和战争，忘却了时间，国籍和性别，热烈的拥吻着，年轻的爱情，悄然绽放。

  “你的名字无人知晓，你的功绩永世长存。”你们萌生在战争中的爱情，万古长青，且永远年轻。

  感谢那一代人，那一代拥有永远年轻爱情的人，是他们让我们拥有了让爱情老去的机会。感谢那一代人，那一代黑的眼睛永远像小白马一样的人，是他们让我们拥有了等着眼睛渐渐变浑浊的机会。

  我看过不少的纪录片，如果《未完成的肖像》也是一部纪录片，那一定是最最残酷而真实，疼痛而深切的一部，鲜血淋淋，痛彻心扉。

  不同于磅礴而冰冷的大局，也不同于小情小爱的伤春悲秋，真的太过于震撼了，战争的无情与残酷，渺小而伟大的个人感情抒发的淋漓尽致。真的，太疼了啊。

  “我只生活过两座城，一座生与死，一座爱过又老去。”
@白桦与红霞 
太太，搬搬肖像，救救孩子